第13章 无常(六千二)-《宋女史为何如此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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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川王道:“我也记得,你那时候说,让我做赵国的君主,你便做我的肱股之臣,倾尽一生之才,辅我千秋万代。”

    韩来闻言一愣,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,川王还记得。

    当然,他也记得。

    上次来祈福堂的时候,他也想起来这句话。

    如今终要实现了。

    “我当然会辅佐殿下一生一世,乱势时为你披荆斩棘,天下太平时载你安稳千秋,我愿赵国在殿下的手里,海内和清,万国来朝。”

    韩来道:“只要殿下不嫌弃。”

    川王转过身,目视前方:“韩千年,我赵元白活了三十三年,此半生没有相信过除了母后的任何人,唯独你,唯独只有你,你说的,我愿听,我都信,我照做,分毫不差。”

    韩来心里溢出情绪来,忍不住道:“殿下。”

    川王眼底含笑。

    “能毕生安于座下臣子者,唯千年一人耳。”

    多少君臣在登基后分崩离析,前者过河拆桥,后者心怀叛逆,川王如此推心置腹,正是在彼此立誓,这是一个未来君主的誓言。

    韩来心中自有热血,拱手道:“毕生?”

    “毕生。”

    川王字字铿锵。

    一来一回,两人相视一笑。

    川王转过身,不知在想什么,静悄悄的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身后的韩来忽然胸口一闷。

    那宋端怎么办?

    若想让这人活下来,和自己高枕无忧的在一起,就要把宋端的身份悉数告知川王,只有这样才不惧事发。

    即便宋端被贬,即便入狱,也只求留下她一条性命。

    只是。

    “元白。”

    韩来说道:“可若有一日,我犯了大错呢?”

    川王走上前,掀开那红绸。

    “那也是我的为君之失。”

    他道:“千年,我希望彼此,都是绝对的信任。”

    这一句话像是愈伤的良药,让韩来稳定了心绪,说道: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千年!”

    话未说完,忽见川王浑身一震,满眼大骇,喊道:“你快来看!”

    韩来一愣,疾步上前,也是一惊。

    那青玉观音像从右眼处开裂,那缝隙一直到肩膀!

    观音像有损!

    不是特地拿去养了吗?怎么好端端的坏了?

    韩来即刻找了太蝉住持过来,那老人家瞧着这情况,也是大惊失色,趔趄着上前查看,确定了玉像有损后,只觉得五雷轰顶,眼前一黑。

    川王忙扶住他:“师父!”

    太蝉住持将将稳住身形,只觉得杀身之祸如影随形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这午后送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,如何就坏了啊?”

    泰山主持吓得嘴唇都白了。

    没有保护好观音像,若是圣人追责下来,怕是要掉脑袋啊!

    尤其还事发在善缘寺。

    “那期间,就没有人进来过吗?”

    韩来逼近问道。

    太蝉住持先是摇头,后又恍然道:“有人,这祈福堂老衲轻易不让寺内的僧人踏入,也只有派宝来进来盖上红绸。”

    韩来深吸一口气,气的额头和脖颈的青筋暴起。

    川王见势,忙道:“快把那个宝来叫过来。”

    他看着韩来,紧皱眉头。

    若是追究此事,遥监殿也逃不脱关系。

    只是他心里暗生不安,在最关键的情况出岔子,瞥眼那观音像,那裂开的缝隙像是咧开的嘴巴,充斥着嘲讽和戏谑。

    川王下意识的后退一步。

    屋内的光再次黯淡了下去,川王见韩来浑身紧绷,赶紧将蜡烛再次点亮了几盏,说道:“千年你别担心,大不了……推迟册礼。”

    说罢,自己也愤恨的砸拳,难得失态道:“他娘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话你自己都不信。”

    韩来冷冽道:“迟则生变。”

    正说着,太蝉住持带着宝来进了屋子,后者是一个青涩的小僧,进屋瞧见那破裂的观音像,吓得浑身一抖,赶紧跪了下去。

    太蝉住持气的眼冒金星,不顾规矩的指着那观音像质问道:“那玉像是不是你给弄坏的?”

    宝来有些愣,瞪着眼睛,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还说不是?把玉像除了你没人碰过?”太蝉住持尽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,“你说实话,是不是你再盖红绸的时候给碰坏的?”

    宝来还是咬着牙不肯承认。

    但是不承认,脸上的泪却哗哗而下,连着鼻涕在下巴上流成瀑布。

    韩来掐腰,闭眼转头。

    愤怒的怒火烧的他嗓中干渴,轻咳一声。

    但这轻轻一声,倒是让宝来忍不住,哇的一声恸哭出来。

    太蝉住持也绝望的仰过头去,嘴里面叫苦连天:“我的祖宗啊,你碰坏什么也不能碰坏他啊,你这不是把整个寺中的人都给害苦了吗!”

    宝来哭着拽太蝉住持的袈裟,嚎啕的:“师父!我也不是故意的!我只是想看看来着!谁知道那玉像那么轻!我不小心碰到就……就碎了!”

    说罢,不停的磕头道:“师父您就饶了我吧!饶了我吧!”

    “那谁饶了这满寺的僧人啊!”

    太蝉住持也不住的事态道:“明天就是册礼了,不拜菩萨拜你吗!”

    “罢了。”

    韩来疾道:“你的事情秋后再算账。”

    “对了千年。”

    川王想起一事:“将军府上……”

    话说一半,他忧心忡忡的看着韩来,那人恍然,稳住道:“你是说我母亲院中的那尊观音像?”想了想,“本就是做的一模一样,拿来调换也未尝不可。”

    太蝉住持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,忙上前道:“那不如就先这样。”

    韩来瞥眼他。

    太蝉住持不安的咽了下口水,却还是道:“殿下,郎君,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,看守不住观音像的追责事小,但耽误了殿下的册礼才是大啊。”

    “千年,就这么办吧。”川王道,“先把册礼行完再说,更何况明天父皇也不会来,只有我和礼部的人来这里参拜,不被发现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韩来沉思片刻。

    “郎君。”太蝉住持捉急道,“都这么晚了,再犹豫就来不及了,册礼明天一早就开始,您这一去一回,怕也要两个时辰呢。”

    “罢了。”

    韩来拂袖,抬步出门。

    只是出门的一刹那,凝固了许久的黑云祭出一道闪电,那白亮的光晃过韩来漆黑的眸子,暴雨直接倾盆,如黄豆般砸在地面上!

    “千年!”

    川王担忧道。

    院里的韩来在短短两息就被暴雨浇头,他皱眉看向川王,风雨交加的迅猛遮不住眼底的担忧,薄唇被冻得通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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