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两支纸船(八千)-《宋女史为何如此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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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话是这么说,可是杜薄却越来越怀疑,一指楼上:“既然不是,平年为何不见我,从前从未这样,这其中必有古怪。”伸手再指着孙鸨子的鼻子,“还是你对平年做什么了?”

    “哎呦,瞧您说的。”孙鸨子气的直拍腿,“我这都出了一个祈月了,还能再死一个平年不成,只怕是要心疼死我,成日捧着她宠着她都来不及。”

    杜薄打开扇子扇了扇,却瞧见那扇子上的字,又别扭的合上。

    孙鸨子见他如此,干脆叹了口气,凑过去说道:“罢了罢了,您也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了,念在您对平年一片诚心,我也就和您说了吧。”见杜薄探头过来,这才道,“是季林安季公子。”

    杜薄对这个名字有些过敏,立刻警惕道:“他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他要把平年赎走。”

    孙鸨子干脆了当的说道。

    杜薄浑然一愣,像是被触动到了什么开关,猛地站起身来,吓得孙鸨子身形一晃,又怕别人瞧见,将他生生拽了回来。

    “就知道公子会这样,所以没敢和您说。”孙鸨子瞥眼。

    杜薄一脸的不可思议,眉头紧皱:“那平年……”

    孙鸨子连连道:“害,我那个女儿不知道怎的,竟然也破天荒的同意了,我们这下三流的买卖,哪里敢不答应,又哪里敢和尚书府的公子哥抢人啊,出了五十万两,这人啊,下个月就送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杜薄有些急火攻心的架势,咳了好几声。

    “哎呦,您可别急啊。”

    孙鸨子有些难耐道:“我知道您和平年好,可是这……这做清倌儿的哪里只能有一个恩客呢?季公子来了这春意楼,也是只点平年作陪的,您不是……您不是也碰到过吗?”

    “他赎平年做什么。”

    杜薄不肯放过:“做姨娘?”

    “那就得看季公子自己的意思了。”孙鸨子挑着眉头,“做姨娘是好的了,顶多是一个府妓,以后不论是唱歌还是跳舞,都给他一个人看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了,官家子弟纳妓是要被世人不耻的。”

    杜薄的心跳砰砰快,脑海中一时烦乱,抬头又道:“季林安出了多少钱,我出双倍,三倍也行!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这不是钱的问题。”孙鸨子道,“凡事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,这都和季公子说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还以为妈妈是个最会看局势的。”

    杜薄话里有话。

    孙鸨子哪里不知这人是用川王之势来压自己,可却还是道:“哎呦公子,您说得容易,但您也得想想……您家里那位?”

    说到罗衣,杜薄果然又是一愣。

    孙鸨子这才道:“要是平年入府,只怕是……得罪得罪,岂非是羊入虎口,只怕生死难料啊,况且。”话锋一转,“和季公子走是平年自己答应下来的,我拿平年一向当女儿疼,她自己决定好了,我也只能是成全也就罢了。”

    杜薄再也听不进去什么,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平年房间的方向,疲惫不堪的站起身来,他有满心满腹的话要问,可是根本见不到她,心里话也诉不出去,皱眉道:“等平年改了主意,可以见我了,麻烦妈妈尽快告知。”

    孙鸨子松了一口气,她可怕这爷们在楼里闹起来。

    目送着杜薄离开,她摇了摇头,上次平年去了杜宅,回来后身边的小丫头跟自己学,罗衣美的像画中人,比平年好看多了。

    可惜剽悍。

    孙鸨子抱臂,阴阳怪异的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这一个个的,都对着平年爱的你死我活的,可是谁又真正动了真心呢,她在这春意楼这么多年,男人站在面前,她一眼就能看穿。

    看到那皮肉下的心,到底有多龌龊或空虚。

    杜薄就是后者。

    每次来找平年,铁定都是在罗衣那里吃了苦头,可怜自己那个不会拒绝的女儿,被他拉着哭诉,每每感伤抒怀,一抒就是一晚上,便是看的人都累了,何况平年。

    只是啊。

    孙鸨子心情复杂的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杜薄这个打发寂寞的堪不透心,自以为爱意真切,到头来,却是平年那个最应该清醒克制的,动了不该动的真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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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出了春意楼,杜薄愁眉不展的走在街上,有跑闹的孩子冲撞到身前,他趔趄一下,抬头看去。

    “你这孩子,乱跑什么。”

    有少妇过来连忙拽走,忙不低的给杜薄道歉,但是那人充耳不闻的继续往前走,脑子里全都是季林安和平年。

    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这两人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    一夕之间,怎么就变成这样了。

    “杜大夫。”

    只是没想到,迎面居然能碰上季林安,他身边还有些朋友,瞧见杜薄便打发了他们,对着杜薄笑道:“真是好巧。”

    杜薄怒积薄发,却还是忍住,死死的盯着他。

    “大夫怎么魂不守舍的?”

    季林安笑着,明知故问。

    “你那日和平年都说什么了?”

    杜薄还是没忍住,单刀直入的问。

    季林安看了看四周,倒是没人注意他们,似笑非笑道:“看来大夫刚从春意楼出来。”停了停,“我若是没猜错的话,孙妈妈应该全都和大夫说了,也就不用我再赘言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对平年不是真心,为何要赎她?”杜薄道。

    “大夫对她就是真心?”

    季林安反问。

    “当然。”

    杜薄想也不想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——”

    谁知季林安冷笑一番,骤然冷脸道:“既如此,杜大夫怎么就知道,我对平年不是真心呢?”

    杜薄缓缓靠近,脸色垂青:“你到底要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平年是清倌儿。”

    季林安说了这么一句。

    杜薄微微皱眉,这他自然知道,转念一想,一股极端的诧异和愤怒涌上心头,切齿道:“你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这天下怎么会有白吃的饭食。”季林安眼色深沉,“若想事情得成,不付出代价怎么行。”

    杜薄咬碎牙齿。

    季林安那日能带着四学的学生去监斩台求情,他本就觉得古怪,这会儿串联起来,他已经有很不好的预感了。

    “你就拿这事要挟了平年?”

    杜薄诘问。

    季林安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杜薄不愿浪费时间,抬脚就走。

    “我并非趁人之危之人。”

    谁知季林安又开口拦住他,盯着杜薄的背,还有那在身侧紧紧攥着的手,淡淡道:“是她自己和我谈的条件。”

    杜薄半转身,斜睨着他。

    “只是没想到平年如此豁的出去,放弃了清倌儿的身份,我季林安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,更不是柳下惠,这送上门的买卖,哪里有不做的道理。”

    季林安笑的很开怀。

    放弃了清倌儿的身份?

    杜薄忽然了然。

    五月正春的青天白日,却像是冰雕一般僵硬在原地,耳朵里面嗡嗡作响,心脏也缓慢而剧烈的砰砰两声。

    平年。

    把身子给了季林安?

    见杜薄如此,季林安叹了口气,笑道:“那当真是一夜春宵值千金,风流得很那。”

    杜薄眼睛猛然刺红,冲上来紧紧的攥住季林安的领口。

    这样的动作,周围路过的人纷纷看来。

    季林安不怕,反倒说道:“杜大夫不想把此事闹大吧,况且我又不是不负责任,这才要把她赎走的。”眼瞥周遭,“我只是一个四门馆的学生罢了,可大夫不一样,您入仕为官,很忌讳这些风流债,况且川王立储在即,您也不想招惹闲话,在此刻生事吧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杜薄便松开了口。

    季林安笑的像是一朵花。

    “大夫放心,看在您的面子上,我也会好好疼惜平年的。”

    杜薄什么都听不进去了,指甲把掌心刺得生疼,在原地驻足了几息之后,气极反笑,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季林安正了正领口,看着旁边舔着糖果的小孩丫儿,被亲娘连打带骂的扯走,再次冷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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