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狡兔(七千)-《宋女史为何如此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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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不算揣测。”

    季青云说着,终于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,笑呵呵的说道:“郎君猜测不错,本官今日来的目的,也是良禽择佳木罢了。”

    良禽?

    这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吗?

    韩来伸手,和季青云一起坐下,他打量着季青云,从这人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他意,果然是做官坐久了,这面具也牢固了。

    “您是一部尚书,您若有意,川王喜不自胜。”

    韩来则道:“根本不必托我之口。”

    “君就是君,臣就是臣。”

    季青云说道:“不能僭越,我们永远站在龙台之外,就算郎君和三殿下关系再如何亲昵,也要守着这三分规矩做事,这才是永远不会出错的为臣之道。”

    韩来垂下眼眸,语气多有薄愠:“多谢尚书提点。”

    季青云怎会听不出韩来的情绪,却还是道:“郎君冰雪聪明,这些事情不提点想必也是了然于心,否则这么多年,郎君和三殿下能维持着这般关系。”笑了笑,“是我多此一举了。”

    季青云这话说的难听。

    自己和元白是知己,却归咎于自己拿捏设计。

    韩来深呼一口气,隐忍着自己的不快,又道:“有些东西,只希望尚书不要以己度人,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。”

    韩来有时候觉得,季青云这样的墙头草,倒是比张炳文那些人还要可恶。

    季青云对视着他满含不忿的眼,呵呵笑着转过头去。

    “郎君和三殿下年岁都还小。”

    韩来攥拳,是说自己嫩吗?

    “若尚书是来故意冒犯的。”他道,“您已经做的很好了。”

    说来奇怪,季青云不是这样口无遮拦的脾气。

    韩来瞥眼:“您有话不妨直说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什么好直说的。”季青云似乎很有把握,“只不过是和辛利他们一样,想为三殿下分忧解难罢了。”顿了顿,意有所指,“就像我儿子林安,带着四学的学生,去西坊陈情一样。”

    这便是杜薄刚才口中的挟恩以报了。

    韩来攥着的拳头松开,季青云这么一说,他倒是释怀了,脸上的表情也松泛了许多,平静的看着他,语气和善。

    “我想……季尚书是想说,从宝封买回祈月兄妹的事情吧。”

    驴唇不对马嘴的话。

    季青云赫然僵直。

    韩来淡笑着说道:“季尚书以为狡兔三窟,殊不知早就被人做了标记。”又恢复冷凝的样子,“您把事情栽到曹琦头上,宋端去对峙,曹琦未免狗急跳墙,也说出您的名字来,原来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曹琦。”

    季青云念着这两个字,态度缥缈。

    韩来斜睨着他,也总算是在这笑面虎的神色里看到些别的,季青云想不到自己会知道祈月身份的事,也想不到自己会明说。

    这件事情一出,季林安陈情的事也算不得什么了。

    这人嚣张而来,必定灰溜溜而去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,尚书当初是为了追缴国库的欠款,才不得以和曹家父女联手做扣的,只是这一扣。”韩来语气锋利,“可是把唐家那个儿子给扣的好惨啊,也直接害了唐院首不是吗?”

    “或者我也可以这么说。”

    韩来的眼神像是冬日的冷箭,将信誓旦旦而来的季青云戳了个遍体鳞伤,一丝好肉都不留。

    “若不是季尚书这好计谋,曹家也不会就此顺水推舟,编排了这样大的一个陷阱来,从祈月到唐治,再到那封私藏的反诗,现在看来,这一切的始作俑者,正是尚书您那。”

    韩来声音幽幽,比这五月的春风风还要迷人三分。

    只是这份温柔里,掺杂着得逞和不屑。

    “既如此,尚书还有何脸面来这里求三殿下垂怜呢?”

    韩来的声音越来越轻,最后化在季青云的耳朵里。

    那人坐在一旁,目视前方,不为所动。

    季青云到底为官数十载,什么样的场面都能镇得住,韩来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半大小子,太青涩稚嫩。

    能在自己面前这样耀武扬威,不过是抓住了自己的把柄,但说来说去也是个没有实质性证据的把柄。

    没有证据。

    祈月兄妹的事就算不得数。

    只是没想到,自己当时安排好了,若是有人要查祈月兄妹的身世的话,是一定会查到曹琦的身上。

    这一切的一切都准备好了,就是没想到宋端会去当面质问。

    曹琦这样轻而易举的交代出自己,也说明事情败露,曹家那边也容不下自己了。

    失策啊。

    季青云终于是深深呼了口气,起身道:“既然这样,郎君也只当本官今日没来过便罢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想必只要尚书自己不说,就没人会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韩来斜睨着他。

    季青云听得出来,这话问的大有深意。

    是在问自己有没有在外以川王党羽自称了。

    “郎君放心,那便无人知晓了。”

    季青云拱手道。

    他说完,转身要走,韩来突然叫住他。

    季青云转头。

    韩来站在门槛内,白衣胜雪。

    “尚书今日有两错,一是挟恩以报,却不想着自己才是这一切祸端的根本源头,至于这二错。”

    季青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:“郎君直说无妨。”

    “我和元白情谊深挚,荣辱与共。”

    韩来道。

    季青云眼底一闪精光,又露出那副不屑的冷笑,这在韩来的意料之中,心性凉薄利益为先之人,怎会相信这世间有真情意在呢。

    “虽然尚书您当日犯下大错,但元白的意思是……季林安替尤氏陈情有功,所以两相权衡,功过相抵,就不再追究了。”

    韩来说着,又补充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只是季青云,你千万别落在我的手上。”

    前一句话还是平静的语气,后一句便如同卷来的冷风,季青云明显的感受到一股杀意扑面,皱了皱眉头。

    到底是不会放过自己的。

    冷哼一声。

    季青云阔步离开。

    韩来面无表情。

    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,可以不用为自己曾经做下的恶事还债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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